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冰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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冰雹

大家忽然提起了林政川,弄得葉芃有點尷尬,但是大夥兒一雙雙眼睛眼巴巴地看著她呢,她不回答肯定是不行的。

葉芃只好隨便打哈哈,“嗐,他不是工作忙嗎,一點時間都沒有,等不忙了就來了啊。”

一夥兒八卦的大娘們顯然不滿意葉芃的回答,好心地替她張羅起來。

“小葉,你們是不是吵架了,要我說啊,人家小林挺好,一表人才的,你啊,就是太要強了,這一家兩口子,都那麽要強,肯定吵架啊,你得學學人家那些小姑娘,打扮打扮,說點軟話,男人才喜歡,知道了嗎?”

“就是就是,小葉,別天天想著這些西瓜,有俺們呢,你得多在林縣長身上花點心思啊。”

“對啊,俺們可是等著吃你們的喜糖呢,別叫俺們等的太久啊,小葉書記。”

幾天之前,葉芃的入黨程序已經全部完成,成為了一名光榮的黨員,鄉政府念著她這兩年來對村子的無私貢獻,第一時間就召開黨委會,決定任命她為南荷村的村書記。

現在,小葉已經是南荷村的村書記兼村長了。

大家又七嘴八舌地勸起葉芃來,看來她這女強人的形象是立住了。

葉芃被念叨地有點麻煩,只好先逃走了。

“我知道了,我會努力的,謝謝大夥兒啊。”

葉芃跑了幾步回了家。

到家後,她也不急著做飯吃飯,白天在大棚裏幹了一天,再加上氣候燥熱,身上早就出了很多汗,都有味兒了,她趕緊去了浴室洗澡。

洗完澡出來,葉芃一邊擦頭發一邊準備去廚房做飯,經過客廳的時候卻意外感覺到了一陣涼風。

夜間的涼風還真是舒服啊。

葉芃走到窗邊,看見烏黑的天空上還是濃雲滾滾,一陣又一陣涼風襲來,隱隱得還能聽見一些雷聲。

看來今天晚上還是有雨。

這幾天陸陸續續地都會在半夜下一點小雨,也不大,就是下個地皮濕,第二天白天還是艷陽高照,熱得很。

葉芃沒多在意,累了一天,簡單吃了口飯就睡下了。

睡到半夜,她是被冰雹砸在窗戶玻璃上的當當聲吵醒的。

迷迷糊糊的,葉芃一時沒有分辨出來是什麽聲音,還以為又有人拿石頭砸她家玻璃呢。

聲音也不大,看來沒多大事兒,她還想翻個身繼續睡,結果這當當當的聲音還停不下來了。

葉芃起來準備去窗戶那裏看看,拉開窗簾才知道,不是有人砸她玻璃,是下冰雹了。

一顆顆雞蛋大的冰雹砸在地面上,砸在窗戶上......

哎呀,不好,西瓜大棚!

葉芃慌不疊地拿起手機給住在大棚附近簡易房裏的張慶豐打了電話。

沒人接。

葉芃知道壞了,大棚肯定出事了。

她翻箱倒櫃地找了雨衣和雨鞋,又拿了手電筒,跑著就去了地裏,大棚跟前那裏有一段農田路還沒有修好,晚上視線不好,葉芃還摔了一跤,她也顧不得疼,又爬起來接著跑。

大棚那裏開了好幾盞特大號的照明燈,十幾個人的身影在燈底下忙忙碌碌地忙著用氈布苫住大棚。

雨勢一點都不見小,雞蛋大的冰雹砸在地面上,就是一個深坑,砸在大棚的塑料布上直接就穿透了,打在人身上更是生疼。

葉芃拿著手電筒湊到看著面前的幾個大棚上看了看,塑料布早就被冰雹砸成了篩子,上面全部都是大小不一的洞,裏面那些剛剛長成的西瓜也全都遭了殃。

看著面前的景象,葉芃的心好像被人拿鐵絲絞著一樣疼。

葉芃跑過去,喊了幾聲,“張經理,張經理。”

張慶豐看見葉芃來了,放下手裏的活兒,又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,答應著,“小葉,你咋來了,沒叫他們給你打電話啊。”

“張經理,這麽大的事兒,我能不來嗎?怎麽樣啊,受損嚴重不嚴重啊。”

張慶豐:“目前還不知道,趕緊用氈布蓋住,能救一點是一點吧。不說了,我去忙了,你回去吧,小葉,要不你去大喇叭裏吆喝幾聲,多喊幾個人過來幫忙。”

“好好好,我馬上就去。”

葉芃又跑著去了大隊。

一路上,葉芃穿著厚重的雨衣,雨水早就灌進了身體裏和汗水混合在一起,但是葉芃顧不上那麽多,她只想跑快點,再跑快點,不能全軍覆沒,能救一點是一點。

大喇叭吆喝完沒幾分鐘,就有百姓陸陸續續地出來幫忙了。跟正準備返回大棚的葉芃打了個照面。

“小葉村長,怎麽樣了?”大家的語氣也都很焦急。

這些西瓜不僅是葉芃的心血,更是南荷村全體村民的心血。

葉芃著急地跑了起來,一邊跑一邊說,“大家趕緊的,都跑起來,現在什麽情況我也不知道,就知道得趕緊去把大棚蓋住,不然啊,西瓜全都被冰雹砸了。”

大家聽葉芃說著,也跟著跑了起來。

到了大棚基地,大夥就都湊上去幫忙了,可是人手夠了,馬上就又出現了新的問題。

氈布不夠用了。

葉芃覺得他們自己這樣自救下去不是辦法,得尋求外援。

她走旁邊的簡易板房裏,從雨衣裏面拿出了自己的手機,幸好沒有進水,還能用。

葉芃直接給鄉裏負責產業項目的趙鄉長打了電話。

現在是淩晨兩點,也不知道鄉長會不會接電話。

葉芃一連打了三遍,沒有人接。

自己這裏都一團糟了,人家領導還睡大覺呢。

葉芃一個人拿著手機在那裏幹著急,她也沒有任何一位縣領導的聯系方式,除了林政川的。

可是,林政川遠在京北,給他打電話又有什麽用呢,白跟著著急。

就在葉芃近乎絕望的時刻,她的手機響了起來。

趙鄉長給他回過來了。

看著手機上屏幕上趙鄉長的名字,葉芃知道,大棚有救了。

她顫抖著手指劃了好幾下才把電話接通,說話的聲音都是哆嗦的。

“趙鄉長,我們需要救援,西瓜.....西瓜都被冰雹砸了。”

那邊的通話環境聽上去也亂糟糟的,趙鄉長顯然沒有在家睡覺,冰雹和暴雨同時來襲,有幾個村子的破舊窯洞都有坍塌的危險,他正帶著人轉移群眾呢。

“小葉,你先別急,我跟縣領導申請,看能不能讓消防員出動,我馬上就打電話。”

趙曉東正忙得焦頭爛額,真是所有的事兒都趕在一塊了。

他著急的打開通訊錄,尋找著可以救援的人,蓮花鄉的黨委書記最近在外面培訓學習,估計晚上也打不通電話,他在想著還有誰可以求助。

蓮花鄉的包鄉鎮幹部是林政川,現在他已經回了原單位,但是縣裏目前還沒有重新派新的包聯幹部呢。

抱著試試看的態度,他撥通了林政川的電話。

沒想到,大半夜的,對方居然秒接。

“趙鄉長,出什麽事兒了嗎?”

趙曉東簡單匯報了一下,說需要救援。

林政川說了一句知道了,就連忙掛了電話,給公安局局長打了過去。

他跟公安局局長簡單溝通了一下,並且強調這是全縣今年的重點的產業項目,不能出現任何閃失,對方答應會出動所有的救援車輛和人員。

等待救援的這半個小時,大家也都沒閑著,村民們各自回家把家裏有的能用的各種遮蓋的東西都拿了來,有拿塑料布的,有拿床單的,有拿被子的......

直到幾道特別亮的車燈光從遠處照了過來,接著就聽見了消防車的警笛聲,大家夥才知道,救援來了。

葉芃穿的雨衣早就形同虛設,身上不知道被冰雹砸了多少次,好像也麻木了,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,看著消防員們站在雲梯上用巨大的氈布一個一個的蓋著大棚,她和村民們站在一旁,認真地看著他們工作。

人多力量大,西嵐縣消防站幾乎出動了所有的消防員和消防車,經過一個多小時的奮鬥,終於把全部大棚都蓋了個嚴嚴實實。

這一刻,葉芃懸著的一顆心,才算是落了一半。

“葉芃——葉芃——”

剛放下心來,葉芃就突然聽到有人在喊她,聲音聽上去有些熟悉。

張慶豐和村民們都勸葉芃暫時進簡易房休息一樣,這樣一直淋雨根本受不了,她也是剛進去,就聽見有人喊她。

“哎,我在這裏呢。”

她以為是張慶豐在喊她,以為又出了什麽事兒,心裏一下子又揪了起來。

喊她的聲音突然不見了。

葉芃站在門口透過雨幕看了看,消防員還在做最後的補救工作,雨勢還是很大,什麽都看不清楚。

過了幾秒鐘,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。

他還是穿著慣常的白襯衫,黑西褲,衣服全部都濕透了,他甚至在這麽大的雨中都沒有穿雨衣和雨鞋。腳上的黑皮鞋也從向外淌著雨水。

頭發也濕透了,軟趴趴的掛在額頭,雨水順著臉頰往下淌,真的是狼狽至極。

但是,他的身姿依舊挺拔,像一顆傲立在風雨中,不懼任何困難的松柏。

“芃芃,我來晚了。”

他的聲音帶著過度疲勞之後的沙啞。

葉芃就這樣直楞楞地看著他,嘴巴張了又張,就是發不出任何的聲音。

他們上一次見面是什麽時候,兩個月前還是三個月前?

葉芃早就不記得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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